奶凶潘达

佛系写文,随缘自娱。

《默声人》

十五年前老关和十五年后老关日记

短暂又漫长的十五年,浓缩在七篇日记

里,那些从未表白的深情和无奈想让你知

道。

迟来的告白和无法回头的鸿沟。

感谢 @吾不言 十五年前老关的深情,还有

偷看了日记,写下批语的周老师 @带枪出巡

有你们才有这七天渡过的漫长十五年,他

们的故事还未结束。

@吾不言

一、食味

2001年1月27日 星期六 天气雪

正月初四,下了点小雪。

白天和宏宇一起帮家里收拾屋子。说是初四要掸尘扫地,老人家过年那一套,照做就是了。晚上在家吃饭,饭桌上闲聊总绕不开工作和感情。爸妈又催相亲的事,还说什么看看宏宇已经带过两三个来家里了,我这个当哥哥怎么还能坐得住。关宏宇那副挤眉弄眼的德性还是那么惹人嫌。我就说刚提了地区队指挥,手头事多责任重,等过两年稳定下来再找也不迟。最后不着痕迹地把话题拐到宏宇的音像店生意上。爸妈果然把矛头转向了他。我装作没看见他委屈巴巴的眼神,低头专心吃饭。

出门时候发现外面下了雪,妈看我没戴围巾,非说外头冷,不知从哪里翻出了爸的一条旧围巾,硬要我戴上。紫色的,中老年样式,羊毛的还起了球,一看就有年头了。拗不过她,反正天都黑了,应该不会有人注意。

街上除了摆摊的小贩已经没几个人了,大过年的,能在家呆着谁还出门。到了丰庄路,碰上个卖簸箕的老太太,非说我撞倒了她的筐,要我赔五十块钱。我离她两米多远,怎么就能碰到她了?帮她收拾好一地的簸箕,讲了半天理,还是不成,最后还哭上了。算了,看在她年纪比妈还大的份上,大冷天出来讨生活不容易,五十就五十吧,能解决问题就成。没成想给钱时候被一个小伙子拦下了,他就一言不发地盯着人家,看得老太太伸手也不是,缩手也不是。我看他侧脸有些眼熟,想起来是队里那个叫周巡的警员,好像刚毕业没多久。不知道他这会儿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替我出头。周巡身上有酒气,我怕他惹出什么乱子,就赶紧把钱给了老太太,把他拉走了。

他好像没吃晚饭,也不着急回家,胡子拉碴,一副颓废样。以前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总觉得他和宏宇那种天生爱惹事的反面典型不大像,对他还挺好奇,就顺便一起他吃了顿饭。街上的店大多都关门了,就拐角一家沙县小吃还开着,我们就点了三菜一汤一碗饭,边吃边聊。准确地说,是我看他吃,听他说。他还想要酒,被我拒绝了。喝酒就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委婉地问起那些处分都是怎么来的,他倒也不避讳,饭饱酒足了就叼着颗烟大大方方跟我讲,什么打伤嫌疑人和律师是因为他们作伪证想翻案,什么上街抓贼被贼反咬一口说警察打人,中间还夹杂着一两句咒骂。听着听着我就明白他刚才为什么站出来帮我了。他的正义感太强,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一点就比那些混日子的警察强太多。就是方式不大对。刚毕业,还年轻,有血性很正常。性子急磨一磨就好了,刑侦经验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城府也就盖起来了。他会是个好警察,不过需要点帮助。

一顿饭的工夫我们就熟起来了。这小子临了还教育我,说我刚才是纵容讹诈行为,果然是个黑白分明的人。刘长永上次好像说要把他沉到派出所去,但我总觉得他是个做大事的,要是能把他要到身边来就好了。分开前我跟他提了这个想法,没想到他还挺有个性,没直接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反问我:“我凭什么跟你混啊?”这小子挺有意思。我不以为忤,回敬了一句:“因为你没得选。”

希望明天能看到他。希望没有看错他。

关瑱

1.食味

2016年9月17号 星期六 天气晴

碎尸案告破之后,另一桩案子接踵而至。没成想是被自己送进牢里的齐卫东,刚出狱一天就被人杀了。

好在案子进行还算顺利,也找到了重要目击证人王辉。眼瞅着天就要黑了,正急匆匆往外走,宏宇的电话碰巧打过来问自己怎么还没到家。

没注意到隐藏在黑暗里的那个人,他像雌伏等待猎物的狼,待自己靠近才用点烟的动作制造出点儿动静。

“老关,咱俩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一块儿吃个饭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内心里除了忐忑不安,没有一丝喜悦。

两年前的后遗症,如同罪恶深渊让自己失去掌控权,路灯照射的范围刚好把周巡所在的位置和自己划出一道黑白分明的界限,委婉的拒绝他的好意。

“不用麻烦了,回家做碗面得了。”

对周巡一直存在戒备心理,表面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缜密。到了还是拗不过,坐上他的牧马人去大唐宫吃自己最爱吃的油泼面。

昏暗的车厢让我感觉窒息,不得已以看手机新闻为理由让人把灯打开才得到片刻缓解。

“怎么?想跟外面证明你跟我是清白的啊?”

略显歧义的话听在耳朵里觉得烧得慌。

我知道他所有的接近都是为了从自己身上探出宏宇的下落,滋滋冒油色香俱佳的面一上桌,周巡一脸嫌弃不是说桌子太脏,就是面太油腻吃了不消化。

在车上和宏宇发了信息说和周巡吃饭一会儿回去,以为这就是结束,没成想,他竟然要跟自己一起回去上楼喝杯茶。

内心警铃大作,面上一点儿没露,只是悄没声给宏宇发消息,周巡要上去,撤。

牧马人停在楼下,我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屋里的灯黑着,上楼开门的时候动作刻意放缓,钥匙孔对了几次才插进去。

黑暗如同潮水涌来,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蹲下身摸索企图多争取几分钟好让宏宇安全藏身。

暖黄的灯光从头顶亮起来,视线所及之处空无一人,顿时松了口气。端着隔夜茶去卫生间借机询问宏宇在哪,家里已经无法交接只能在路上想办法了。

我想起来零一年一月二十七号那天在丰庄东路路口遇见他的样子,颓废遮掩不住流淌在他身体里的正义感。

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一种不属于自己,或者说是自己已经舍弃掉的纯粹的正直。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否处于一种把尚未熄灭的火种培养成燎原烈火的心态收他为徒的。

我不奢求你理解我,我只希望你别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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